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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衔上海外帮菜馆的天津菜(一)

时间:2023-08-24     【转载】   来自:今日头条



晚清以降,由于商业及交通的进步,以及人口的流动,各大菜系开启跨区域的传播与自塑成型;北京菜虽然以山东菜为主体,但在传播过程中,因其帝都地位的加持,转使山东菜的声光尽掩。近在咫尺的天津,由于通商口岸的开埠,成为北方的商业和金融中心:同治六年(1867年)已有洋行17家,至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增至232家,到抗日战争前的1936年,臻至巅峰的982家;与此同时,外资银行也达21家,另有5家中外合营银行和71家华资银行,以及中外保险机构228家。(杨大辛编著《天津的九国租界》,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77、82、85、87页)这也是北京不可比拟的。杨苡先生说,当年他七叔因为“挪用公款”了,名声不好,“行里就把他调到北平去当那边的中国银行行长了。副的变成正的,不是升了吗?事实上天津才是北方的金融中心,就像上海在南方的地位,北平银行的地位和天津不能比,在好多生活在租界的天津人眼中,北平土得很”。(余斌撰述《杨苡口述自传》,译林出版社2023年版,第22页)北京当然“土”,因为他洋人都没几个,宗方小太郎说,到1889年才一二百号洋人,基本上是使领馆人员:“(1889年12月6日)居留北京之洋人共二百人许,税务司赫德之处有役员二十人,生徒八人,此外为公使馆员与传教士等。”(甘慧杰译《宗方小太郎日记未刊稿》,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14页)


领衔早期上海外帮菜馆

因为商业与金融的加持,津菜得以独立发展传播,声势时在京菜之上;比如,北菜南下,在首选之地上海最先获得声名,强龙压了地头蛇的,不是京菜,而是津菜。

晚清佚名的《春申浦竹枝词》就说:“天津酒馆最知名,屋是洋楼馔最精。添酒增肴郎莫笑,但将盆碗击声声。(天津酒楼房屋极精,每间皆有几榻陈设唤人皆以击盆为号。)”(顾炳权编《上海洋场竹枝词》,上海书店1996版,第55页)按:《申报》1874年10月10日第4版刊有苕溪洛如花馆主人的《春申浦竹枝词》,10月16日、11月4日、12月1日、12月21日刊有续篇,基本可证此佚名者即苕溪知花馆主人。另,整帙虽无是首,但10月16日第4版也提到了天津馆:“天津馆子庆兴楼,共道烹调手段优。玉偑金貂常满座,红牙白雪听清讴。”按,这苕溪洛如花馆主人,当是诗人房楚桐;清潘衍桐两浙輶轩续录》录其诗二首,并注曰:“房楚桐,字琴甫。德清贡生。著《洛如花馆莳稿》。”(夏勇,熊湘整理《两浙輶轩续录》第16册,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版,第4493页)苕溪流经德清,正合。

稍早,于《申报》1874年6月11日第4版上刊登的邱江以(湘甫)的《沪游竹枝五十首》也首推天津菜:“海鲜尝惯羡山珍,鹿尾驼峰食谱新。炒选烹庖供大嚼,厨门标榜属天津。”(草于沪寓之留耕砚室)再往前追溯,《申报》创办之初(1872年4月30日首刊),即有佚名的《酒馆琐谈》纵谈了上海租界各派系酒菜馆创分合的情形,并详及其菜系:

上海彝场一区,当日实北邙也。墦间之祭余则有之,酒馆何有哉?自互市后,日臻繁盛,而新新楼启焉。饮食之人,争尝金陵风味,车马盈门,簪缨满座,盖二十年如一日也。其时浦五房亦以姑苏船菜檀名,无何乃有泰和馆焉,同新楼焉,最后则增复新园、庆兴楼。复新分自新新,亦金陵人。庆兴分自同新,皆天津人。合而言之,新新开最久,而味最佳。分而言之,各馆皆有擅长之品,如新新楼之绍兴酒、红鱼翅、烧羊肉、煮面筋、鸡汤面,复新园之烧卖、炒面,浦五房之蜜炙南腿,泰和馆之烧鸭、饽饽,同新、庆兴之汤泡肚、溜黄菜、玉兰片、虾子豆腐、炖大小肠,皆足檀绝一时,交誉众口。复新又以地火胜,庆兴更以洋楼名。以故此六馆者,朝朝裙屐,夜夜笙歌,酒绿灯红,金迷纸醉,逞豪华者,即令日食万钱犹嫌无下箸处;敦俭素者,不必五簋八碟,亦足令人朶颐也。外此犹有六馆,曰长春,曰长源,曰长兴,曰景阳,曰益庆,曰鸿运,皆寗波肴馔,专以海错擅长,亦复别有风味,然属餍者少,等诸自郐以下焉。既述琐谈,更编韵语,其词曰:楼唤新新二十年,金陵风味果超然。复新一帜新分出,地火煌煌照绮筵。船菜人夸浦五房房,蔬红果绿映新妆。泰和味诩南兼北,粤海津沽总擅长。绮楼追步号同新,引得南人竞问津。又羡庆兴宾客盛,洋楼高敞绝纤尘。四明酒馆说三长,更有高楼号景阳。益庆最先鸿运继,海鲜毕竟此中尝。(佚名《酒馆琐谈》,《申报》1872年6月18日第2版)

原来著名的庆新楼乃从同新楼分出来,而“楼唤新新二十年”,则这些老牌酒菜馆,开埠之初即已设立;特别是推介的各酒菜馆“擅长之品”,以同新、庆新为最,由此可见,其最负盛名,诚非虚誉。再早一点,署名海上逐臭夫的袁枚裔孙袁祖志的《续沪北竹枝词》谈到申江繁华,酒肆只及于同新楼:“申江自是繁华地,岁岁更张岁岁新。解取及时行乐意,千金一刻莫因循……同新楼共庆兴夸,烧鸭烧猪味最嘉。堂下闻呼都不解,是谁喧嚷要爸爸。(自注南南人不能操北音,呼饽作爸爸声,走堂骇然不敢应也。)”而之所以独提同新楼,是因为当时同新楼大概为罕有的著名北菜馆吧,而北菜又是一时所尚:“南人北菜讵相宜,无奈趋时要炫奇。入座争尝汤泡肚,笑他掩鼻嚼芫荽。(汤泡肚,北菜也,例配芫荽。)”后诗在《申报》1872年5月18日第4版发表时,并此注,1884年上海同文书局出版时始加。

可惜到1876年冬葛元煦出版的《沪游杂记》中,同兴楼与同新楼均已闭歇,但庆兴楼风头正著,丝毫不影响天津馆挺立潮头,所以葛元煦在卷二“酒馆”即首推庆兴楼:“天津酒馆自同兴、同新两楼既闭,惟庆兴最着。新新楼、复兴园为金陵馆之翘楚。宁波馆虽多,皆自郐以下,鸿运、益庆差堪比数。泰和馆为沪人所开,菜兼南北,座拥婵娟,特为繁盛。津馆围碟点心不列帐,统归堂彩。金陵馆叫局堂彩非一元即八角,故庆兴、泰和两馆出局较多。”介绍各馆名菜也以庆兴为最:“庆兴楼:烧鸭、红烧鱼翅、红烧杂拌、扒海参、虾子豆腐、溜苋菜、汤泡肚、各式饽饽、溜鱼片、米粉肉。”(郑祖安标点、葛元煦撰《沪游杂记》,上海古籍1989年版,第30页)

其实在《申报》1872年6月月25日第1版“西泠潄华子”的《洋泾浜序》,同兴楼才是津菜馆的唯一代表:“吴姬劝酒,玉盘百品。豹舌龙膰,何止脍毋厌细;玉杯象箸,果然器必求精。‘同兴’则帘卷水晶(同兴楼),‘益庆’则窗横云毋(益庆楼),味擅东南之美,雅说新楼(新新楼 ),羞调西北之珍,共推泰馆(泰和馆 )。”奈何后人少提或不提同兴?数日之后,《申报》1872年6月29日第2版刊发扬州梦觉人的《蝶恋花·申江感事词》,感及酒馆,也是同兴领衔:“酒馆亦分南北部,海错山珍,价目悬牌注。好是同兴汤爆肚,复新烧鸭尤其著。//席上微闻香泽吐,赌酒猜拳,豪兴因花助。费却万钱忘下箸,呆呆枉作周郎顾。”再过数日,《申报》1872年7月12日第2版,鸳鸳湖隐名氏的《洋场竹枝词》,写到当日酒菜馆,风头只俩天津馆:“肴分满汉尽珍羞,室静情堪畅叙幽。请客谁家最冠冕,同兴楼与庆兴楼。”

葛元煦撰《沪游杂记》采录他人的吟咏之作,也同样聚焦津菜馆,而偏重其豪奢:

新新楼接庆新楼,月地花天夺酒筹。浪费万钱无下箸,那知饥饿有人愁。

舜韭尧葱,下箸千钱未足供。楼说庆兴重,肴馔依时奉。咚!处处一般同,嘉宾任共。行令猜枚,月影花梢动,君看饕餮成风总是空。

罗列珍馐,饕餮年来辨味周。却厌新新旧,复鄙同兴陋。嗏!又启最佳楼。生冤薮,活割生烹,釜底谁怜救?竟忍把爱物仁心一笔勾。(分见邗上六勿山房主人《申江杂咏百首》之《酒馆》、香鹫生《海上十空曲》之《酒馆》、失名《沪上新咏》之二,郑祖安标点、葛元煦撰《沪游杂记》卷三,上海古籍1989年版,第57、66-67页)

十年之后,1883年黄式权撰述出版《淞南梦影录》,论酒馆烹调,仍是首揭津馆:“其中著名者,津馆则以庆兴为最,苏馆则以聚丰园为最。复新园来自白下,亦足首屈一指。泰和馆为浦东人所开,菜兼南北,烹饪绝精,大有“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之概。宁馆论者等诸自郐以下,然鸿运、益庆二楼亦复庭盈车马,座满婵娟。”其中言及,“比来贵游子弟,喜食英法大菜,而杏花楼、同香楼、一品香、一家春,申园等诸番馆,又复崛起”。(郑祖安标点、黄式权撰《淞南梦影录》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126页)给我们一个重要启示,即上海的外帮饮食市场,是北菜先行,西餐后起,而后来居上的粤菜馆,乃是西餐先行的,所以此际粤菜馆尚处萌孽阶段也。

又过十年,1893年池志澄撰述出版《沪游梦影》,论沪上酒菜馆,津菜馆则退居次席,且庆兴楼也让位于中和楼了:“著名者向以泰和馆为先。泰和馆沪人所开,菜兼南北,烹饪绝精,大有‘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之意。外此天津馆则有中和,宁波馆则有鸿运、益庆两楼,亦皆庭盈车马,座满婵娟,然终不若四马路苏之聚丰园、宝善街金陵之复新园尤为当行出色矣!”后来有人说此际诞生了一家天津菜馆九华楼,那纯粹是胡说八道。(伯琦《上海菜馆》上,《社会日报》1942年12月22日2版)因为其开张广告中明白写着“新开淮扬九华楼”(《申报》1899年5月29日第6版)

多年发展,不仅本帮菜馆崛起,各外帮菜馆互相取长补短的同时却渐趋同味:“大抵苏馆、徽馆、宁馆、天津馆、南京馆,其烹饪和调无不小异大同。”西餐馆、广东馆便趁势而兴:若夫番菜馆、消夜馆,其染指而尝者辄诧为未有。番菜馆为外国人之大餐房,楼房器具都仿洋式,精致洁净,无过于斯……向时华人鲜过问者,近则裙屐少年、巨腹大贾,往往携姬挈眷,异味争尝,亦沾染西俗之一端也。”

此时的广东馆,仍处于消夜馆阶段,但却是很认真很讲究地像大菜馆一样建造与经营:“大小消夜甚多,惟杏花楼、中华园为最。窗棂屏格,雕镂绝精,金碧丹青,辉煌耀日。平时小饮可以两客叫一消夜,一客者,冷热两菜也。”关键是,广东消夜馆不仅勤于夜间人所不愿的时段,而且还与番菜馆一样价廉物美(真正的洋人开的西餐馆则另当别论):“夫番菜馆已较廉于它馆,而消夜则又廉矣。”(胡珠生标点、池志澄撰《沪游梦影》,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1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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