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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国厨荣益海

时间:2023-10-27     作者:许先【转载】   来自:《近代天津名厨师》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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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益海

(1905-1987)

荣益海,1905年3月6日出生于河北省三河县荣家庄。1918年至1924年在北平交通部食堂跟随师傅张定帮学徒。1924年至1931年在天津国民饭店任厨师。1932年至1937年在河南许昌、宁夏等地任厨师。1937年至1952年先后在天津国际饭店、花露春饭店、中原酒楼、利顺德大饭店等处任厨师。1954年至1975年在天津饭店任主厨。1975年在天津干部俱乐部任主厨。可以说,荣益海的一生都贡献给了他热爱的餐饮烹饪事业。

荣益海从事烹饪工作数十年,是天津市屈指可数的特一级中餐烹调师。他不但精通淮扬菜、川菜和津派本帮菜的烹制技术,而且对其他菜系也具有丰富的经验。他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经过多年的实践,研制出的果汁盘龙大虾、苹果鱼肚、清蒸鼋鱼、香酥芝麻鸡、蜈蚣海参、麻酱海参等代表菜,色、香、味、形俱佳,成为利顺德大饭店、天津干部俱乐部等名店的招牌菜。

荣益海还善烹全素席。他的招牌菜清汤燕菜、清汤官燕、素扒鱼翅、蟹黄鱼翅、卷风鲩鱼、鸡茸干贝等不但形象逼真,而且口味纯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艺术高度。

荣益海曾多次接待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外国贵宾。每次任务都是亲自上灶,圆满地完成了一次次的重大接待任务,为国争光。鉴于他的艺德和技艺,荣益海于1959、1960年被评为天津市人委企办室(政府接待单位)先进工作者。1980年被授予旅游总局优秀厨师称号。1982年被评为局级先进工作者。

荣益海的另一个重要贡献是为天津的餐饮业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接班人。多年来,他向徒弟毫无保留地传授艺德和技艺,其中培养出特级厨师十多名,他们成了天津市机关事务管理局、天津市旅游局系统各宾馆饭店的名厨师,特别是培养出了后来的利顺德大饭店的主厨、享誉中外的耿福林大师。



豪门家厨



清末民初的天津是饮食文化与餐饮业发展的一个高峰时期。当时,一些宫廷厨师和戏剧演员流落到了民间。天津毗邻京都,又有九国租界,是外国资本的滩头,是华洋文化交汇的“销金窟”。失意的王公贵胄、下台的军阀政客,纷纷来到天津做了寓公。他们无所事事,整天吃喝玩乐。而失去宫廷依托的高级厨师和大牌演员,则找到了新的用武之地。一些高级厨师进入了公馆、大宅门,推出了豪华精美的大宅门菜。然而,在豪门做家厨也并非易事,那些主家下箸万钱,变着法地挥霍,以满足口腹之欲。饭菜稍不如意,对家厨动辄责骂,甚至赶出宅门。所以做大宅门的家厨,一要厨艺高超,可以坦然应对主家追求高档、享受的要求;二要灵活善变,随时满足主家的特殊要求与不断变化的口味。

类益海的厨艺高超,就是得益于年轻时为名府大宅门做家厨时练就的一身硬功夫。


张府家厨

1917年7月1日,张勋与康有为拥戴溥仪复辟,至12月为皖系军阀段祺瑞所击败,逃到天津做了寓公。在天津,张勋购买了一所西式别墅楼房,坐落在现天津河西区浦口道6号。张勋很会享受,他的主要爱好是听戏和美食。为此,他从上海、北京请来名厨,并给以优厚报酬。20世纪20年代初,刚出师的荣益海,就被请至张府做家厨。

张勋是江西人,虽然驻扎在徐州却总忘不了家乡风味,所以每年都由其二弟从老家奉新寄来烘鳅鱼、腊肉、辣椒末、豆鼓及米粉之类。他喜欢吃的一道菜是西瓜盅鸭,做法是将一个完整的西瓜皮(整瓜去瓢),贮入肥鸭一只(鸭去内脏),放入燕窝、干贝、海参等各种海菜,然后入瓷钵,隔水清炖。还有一道荷叶稀饭,又名翡翠粥。即用新摘嫩荷叶,洗净、切碎,熬成浓绿色的汤,加白糖,用无锡出产的香稻米,煮成色、香、味俱全的粥。张家膳食之精细,于此可见一斑。

张勋有一妾名叫邵雯,很讨他喜欢。邵雯非常爱吃荣益海做的砂锅全鸡。此菜营养成分高,属于高蛋白、低脂肪、低糖、低热量食物。张勋爱吃的荣益海的特色菜有干炒牛肉丝、香酥鸡腿、砂锅全鸡等。


曹府家厨

在天津做了寓公的曹锟很喜欢美食。他的饮食习惯是每顿饭都要喝上一点白酒,主要喝天津产的直沽白酒,偶尔也喝点洋酒。荣益海在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曾在曹家做过厨师。

曹锟的四夫人刘凤玮是天津郊区人,家世贫寒,从小学戏,专攻老生,其名曾轰动京津。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心地善良,聪明好强,尤其痛恨日寇暴行,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她很喜欢喝荣益海做的粥。一次,几个日本人身着便装,探访曹宅,欲邀请曹锟出山。曹馄本想见面,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被刘夫人拦住,并冲着门外高声叫骂。日本人走后,刘夫人对曹银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要出去给日本人做事。”后来,大汉奸高凌霨来劝降,曹银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当了汉奸还敢登我曹家的门,我宁可喝粥也不当汉奸!”结果汉奸被吓走,从此再也不敢露面。就是这句“宁可喝粥也不当汉奸”的话,传为彰显民族气节的一句名言。

曹继丹是曹锟长子曹士岳之女。据她介绍,曹氏公馆私家菜不仅带有一些家乡大沽口地方特色的风味,还由于曹锟受西方饮食习惯影响颇多,荣益海在给曹氏公馆配置私家菜中便包含了一些典型的西餐菜品。曹继丹根据父亲的讲述,整理出满满几页当年荣益海设计的曹氏佳肴的菜谱,摘录如下:

荸荠虾球——这是江苏菜里的一道传统名菜。炸虾球是以冰鲜虾为主料,配以猪肉,将荸荠剁碎,加调味品拌匀后挤成球形,再滚上馒头屑炸制而成。特点是要用七分肥三分瘦的猪肉加入火腿、荸荠、笋丁等辅料,特别之处是要搭配虾子制作。成菜色泽金黄,具有外酥脆、里鲜嫩的特点,很有嚼头。

什锦冬瓜盅——平实的冬瓜在荣益海的手中被雕成如艺术品一般。将干(鲜)贝、海米、大虾、火腿、鲍鱼、海参等原料煨好后,放入冬瓜盅内上屉蒸。

曹氏八宝鸭——将各种山珍和海味用调料煨好后与江米拌匀,放入鸭腹中蒸制,再用蚝油等调料浇汁。

清蒸鲥鱼——此道菜有别于其他公馆的做法是:先将鱼鳞取下,用线穿成串,和鱼一起蒸。蒸鱼时放入火腿、香菇、肥肉片、绍兴酒和笋片等。蘸姜末和醋食用。

蒸海蟹膏——将家乡大沽口一带出产的海蟹放入容器里,先取出蟹黄另做他用。然后用银锤子砸蟹,加入葱、姜水和料酒,一点点浸泡过滤,将蟹肉与壳分离开来,最后只剩下白白的蟹肉。再放入一点淀粉,上锅蒸熟。吃的时候蘸姜末、醋、香油。

俄式红菜汤——先用牛尾、香叶、胡萝卜、洋葱、芹菜熬汤,待汤好后将里面的原料去除。另起锅加入一点油,再放入黄油,小火煸洋葱,放入西红柿、香叶、黑胡椒、紫菜头等,炒好后再把汤倒入,然后加入土豆、洋白菜和芹菜,以及盐、白醋、奶酪和鲜奶油。熬制好的红菜汤红白相间,香气扑鼻。

葱油海参——这道菜需要先将葱放在油中烹香,用葱油烧制海参,然后再将葱段和鲜贝放入锅内一起烹制。美食家康有为曾在曹家住过一段时间,非常喜爱这道菜。

曹锟最喜欢吃荣益海做的煎虾饼与炸虾球。此菜出于水西庄名菜谱,肉用带肥肉膘的熟猪肉,可以调节虾的鲜味;虾球内要放南荠,以调节口感。曹锟还喜欢吃荣益海做的拔丝菜。拔丝葡萄难度大,火候掌握不好会出水,拔不出丝来。拔丝香蕉里要夹豆沙馅,吃来糯香满口。


马府家厨

荣益海在1932至1937年在宁夏待过,其间曾被马步芳请去做菜,其中以扒牛肉条、油爆鸡丁、拔丝香蕉加豆沙等菜最为出色。

荣益海给这些大宅门做家厨,看起来非常风光,实际上却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话说回来,世上之事皆为祸福相依、有失必有得的。荣益海正是有在豪门做家厨的经历,什么阵势都见过,所以才具备了艺高人胆大的特点。



国宴大师



名店摆国宴

荣益海继承并发扬了利顺德大饭店“历史美宴”传统,推出了独具特色的创新美馔,如“鳕鱼创意美馔”,包括酸橙风味鳕鱼沙拉配甜菜根、鳕鱼和鳕鱼肉饼,以及经典炸鳕鱼条配豆泥及自制薯条;还有别具亚洲风味的鳕鱼菜式、芝麻蒸鳕鱼配日本风味汤,以及泰式风味的绿咖哩鳕鱼配米饭。国内外嘉宾在享用各式海鲜佳肴过后,还可品尝美味甜品。如香蕉奶油派配杏仁焦糖,以及奶油酱烤芒果酥饼等。

荣益海还创新了海参菜,如虾子扒乌参、麻酱海参、蝴蝶海参、蟹子海参、乌龙戏珠等,丰富了国宴的内容。

荣益海还将西餐本土化,如将凯撒沙拉,以小长叶莴苣配培根碎和蒜香面包丁配凯撒酱;煎肉眼扒,煎好的肉眼撒上胡椒碎,配奶油韭葱土豆和绿胡椒酱;以及新鲜乳酪蛋糕配鲜果等。

荣益海对菜肴的创新,反映出了中国优秀饮食文化以及天津本土文化相结合的特色。他创新的荷叶米粉乳鸽、太极明虾、五香童子鸡、白叉烧肉、蟹粉狮子头等名菜,赢得了世界上多名权威的美食家的赞誉,至今还是利顺德大饭店的招牌菜。

1962年,周恩来召集43个国家的记者招待会在天津召开,利顺德饭店承接了接待任务。在荣益海的指导下,饭店根据亚欧人以及不同民族的宗教及生活习惯、不同口味,配置了适宜菜肴,吃出了文化、吃出了水平,得到了与会者的赞扬。

荣益海在摆国宴时,一般是做西餐满足外国人的饮食习惯,早点是西餐,午晚餐则摆中餐。荣益海最拿手的是,晚香玉炒虾仁、干煸牛肉丝、黄焖鱼翅、蚝油扒鲍鱼、麻酱海参。他精心制作的菜肴,一是好吃,二是造型美观,三是口味适中。

荣益海在传播中华食文化方面特别走脑子,想得很细致,考虑得很周到。比如,美洲客人不吃海参,爱吃炸的东西,荣益海就研究做什么菜能使客人满意。中餐讲究“顺四时而适寒暑”,出于养生健康,什么季节用什么菜都有讲究。比如在伏天吃清蒸鳎目鱼,清淡爽口、营养丰富。秋冬季节,荣益海就研究什锦火锅 、汽锅鸡,配菜品四季各有不同。什锦火锅里配料有虾、海参、鱼肚、鸡肉、金华火腿、油菜心、大白菜、粉条垫底,鸡、鸭、鱼、肉、虾等10样东西,都摆好了像一朵花,红的、绿的、黑的、白的颜色搭配,造型优美,不但营养丰富,还增加了宴会的气氛。

做素菜过去用太谷菜,还有蒲笋(就是在水里长的蒲草),现在这些菜都断档了。荣益海做的香菇扒太谷菜,颜色漂亮,营养丰富。

饭店承接重要宴会的菜单要经过领导审查批准,哪些菜能做,哪些菜不能做,要求非常严,比如香酥鸭。这本是道湘菜,荣益海创新移植过来用于国宴。此菜注重工艺造型,讲究原料配合,形态美观,色调柔和,集酥脆、软嫩、鲜香于一体,深受各方宾客欢迎。周恩来在招待国宾时,曾把这道菜推到国宴上,受到各国领导人的好评。后来,香酥鸡成了国宴保留菜品。

荣益海曾推出了什锦拼盘(冷菜),盘子非常漂亮,用不锈钢做的,一尺六的大盘子,有轴承,可以转着吃,是利顺德的一大亮点。盘子中间用萝卜雕刻成花,用旱萝卜刻成一个花盆装上,外边摆一圈冷菜,造型美观,既能吃菜还能观赏。许多外国人看到特别新鲜,拍手称赞。1971年,我国还没有和美国建交,美国派某电视台的台长来天津采访。外事办公室要求利顺德大饭店的宴会接待既要降重,还要有档次。那天正好赶上台长夫人的生日,客人提出要求过一个中国式的生日。荣益海用食材刻了一盆菊花,用山药蒸熟做了一个大寿桃,内有豆沙馅,里有核桃仁、葡萄干。端上来以后,黄菊红桃,美食飘香。美国人高兴得直鼓掌,客人的生日过得新奇又有意义,特别要求和厨师合影留念。

荣益海还特别注意菜品的营养,注重食疗保健。他有一个拿手鼋鱼菜,名叫芙蓉出水,非常适合春节前后吃。鼋鱼热量高,滋补性大,营养价值高。做法是,先将虾和肥肉膘用鸡蛋清起泥子后,做成小虾丸子,再将鼋鱼加工处理。虾丸子汆水后,将笋丁、香菇丁、火腿丁、莲子兑好口味放在鱼肚子里,再盖上盖放在盆里蒸。菜上桌后,服务员掀开鼋鱼盖子,虾丸子就跳了出来,如同芙蓉出水,让客人喜出望外,大呼新鲜。荣益海还能做凤翅红烧鼋鱼。方法是用鸡翅腌完过油炸,再烧调味,摆放一圈,中间摆鼋鱼。可见荣益海的厨艺高超。


荣益海常做的菜式有:

麒麟鳜鱼。此菜选料特别精,要求鱼重1.25千克,用头、尾和鱼肉,不要大梁骨。然后片成鱼片,放料酒、胡椒粉、盐腌制,再用葱姜水汆熟备用。将鱼片、香菇片、金华火腿片花着摆成三行,再将鱼头鱼尾摆好,看上去是一条整鱼形。三行的中间放菜心,摆好后上笼屉蒸,出锅后用原汤勾芡,原汁原味、红绿分明、清淡爽口、造型美观,非常适合夏季吃。

过去加工水产的食材大都是冷冻的,就是鳜鱼必须要活的。有一回,日本艺术代表团来天津访问,提出要吃干烧鳜鱼。荣益海就千方百计买来活鳜鱼,配以肥肉丁、冬菇丁、冬笋丁、青红辣椒丁,出菜五颜六色相当漂亮。干烧做出的菜味道浓,口感咸中带甜,一点不腻,菜做得很到位。客人品尝后特别满意。

香酥芝麻鸡。荣益海烹此菜用当年的公鸡,用花椒、大料、丁香、桂皮、葱姜、酱油、料酒、香油等料腌好上锅蒸。去骨后,将鸡翅、头、腿留着,和鸡蛋糊(调鸡蛋糊时放点油,炸出来脆),皮朝下,涂抹上芝麻,过油炸好后装盘摆出鸡形。

菠萝鸡。荣益海做这道菜用嫩鸡、菠萝,加上普通的白菜、白芝麻、盐、糖、姜等调料。然后,经过家禽肉与水果的合理配伍,再经过一番“烹调五味香”,便具有了“温中益气、祛脂降压、补虚益智”的功效,菠萝鸡就成了一道好吃又营养的菜肴。

蜈蚣肉。荣益海烹此菜用猪后腿肥瘦均匀的肉,切成连块刀花,一抻像手风琴似的,然后过油炸,后再烧,出甜口。摆盘成蜈蚣形,再配上海参,肥而不腻,口感好。

鸡茸干贝。干贝是海里的蛤蜊干制品。烹此菜时,荣益海一般用澳洲的贝,个大鲜嫩。先用温水发开后,用葱姜上笼屉蒸,把水分吸到贝里,使干贝成为鲜贝。将贝手撕成丝,用鸡肉砸成泥子和鸡蛋清调糊,放40℃-50℃油里炒,糊一沾油就涨起来,炒出来像雪花一样白的芙蓉。窍门是要用8个蛋清,2勺团粉,多了少了都不行。将干贝放在芙蓉里,上边加上金华火腿末,金银色夹红色,非常漂亮。

清蒸鲥鱼。荣益海烹此菜,鲥鱼不去鳞,用不锈钢的盘子,劈开蒸,要鱼全头全尾。蒸前先用开水烫,鱼鳞就炸起来了,营养也就突出出来了。然后放胡椒粉、料酒、盐、鸡汤兑好后,点点油,放肥肉片、虾干、冬菇、冬笋、葱姜片,摆在鱼上,上笼屉蒸。蒸一刻钟即可,吃时用醋和姜蘸着吃,清香可口,营养丰富。

龙井虾仁。烹此菜要用50克龙井茶沏水,第一遍茶水不要,第二遍的茶水兑炒虾仁的汁。此菜取茶叶的清香、河虾仁的脆嫩。炒熟后再撒一点茶叶,荣益海说此菜就是要龙井茶的清香味。

荣益海摆国宴经常上桌的拿手菜还有一品官燕、荷花鱼翅、蟹黄鱼肚、扒银鱼、奶油银鱼、盘龙大虾、果汁大虾、晚香玉大虾等名菜。

20世纪80年代,天津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利顺德大饭店负责承接各参赛国国家领导人的食宿任务。荣益海将津派本帮菜及多种地方风味菜,融入西餐元素,加上冷拼雕刻、面点,还特别关注到不同国家和民族饮食文化习惯,受到了各国朋友的好评。

荣益海根据不同国家客人需求,研究出不同美食菜肴的制作方法。日本饮食讲究“艺术性”和“优雅感”。荣益海在为日本客人配制的食品中,其菜名与自然景物有关的就占总数的一半以上,如松风、红梅烧、矶松、桃山、牡丹饼,以及时雨、落雁等。凡是吃过荣益海配制的日式料理的人都会感到,与其说是让人饱口福,倒毋宁说是让人赏心悦目。荣益海还会根据客人要求,烧制不同的鲑鱼菜品,如为日本客人把鲑鱼制成刺身或寿司,亦会把鱼头制成盐烧鲑鱼等菜式;为欧洲及美国客人以烟熏方式制作熏鲑鱼,或把鲑鱼制成罐头以便储存。此外,有些客人会觉得三文鱼口感滑腻,吃多了就会感觉油油的。荣益海就让客人在生吃三文鱼的同时,也加一点萝卜,或者做成银丝三文鱼,则口感和形状都很好。

韩国人对饮食很讲究,有“食为五福之一”的说法。韩国菜的特点是“五味五色”,即由甜、酸、苦、辣、咸五味和红、白、黑、绿、黄五色调和而成。韩国著名的乡土名菜主要有:各种生鱼片、木浦臭酶鱼、光州炖乳猪、烤牛肉、生拌牛胃(即牛百叶)、人参鸡、神仙炉(类似中国的火锅)。荣益海制作的大酱汤、辣白菜汤就是韩国人最喜欢吃的,也是最常吃的食物。大酱有益身体健康。但是过去吃韩国菜没有配料,荣益海便就地取材自己配制出来。他做的韩国风味菜,很受韩国客人欢迎。

东南亚一些国家的华裔和港澳同胞喜欢吃龙井鲍鱼。荣益海为贵宾做的龙井鲍鱼也特别有名。其方法是将鲍鱼去花边,片成薄片,用原汤泡上。玻璃杯内放入龙井茶叶,用开水冲泡后弃去头道茶水,再冲入开水至茶杯2/3处,将玻璃杯倒置于玻璃盏中央。锅上火,注入清汤,加入鲍鱼片、盐、胡椒粉、料酒、味精烧开,撒入豆苗,然后沿玻璃杯周围缓慢倒入玻璃盏内。食用时,用手轻轻推动玻璃杯,使茶水从杯底缓缓溢出,茶叶会留在玻璃杯内。此菜既为美食又有观赏性,乃是一种高雅的享受。

接待柬埔寨、越南客人时,做鱼肉,要精益求精。荣益海一般上黄钻鱼肉、扒裙边、粟子白菜等。栗子扒鸡的鸡要从脊背开刀,放上栗子在笼屉里蒸。用炒糖色方法炒出枣红色,表现出天津特色。荣益海做粤菜更有绝活,如处理鳝鱼,鳝鱼很滑,不好抓住,荣益海挥手用刀一刮,鳝鱼三棱刺就出来了。他做的粤菜鲜嫩可口,很受客人欢迎。


接待领导人及国宾

1949年后,荣益海曾多次奉命接待党和国家领导人及外国贵宾。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宴请外宾,要求节俭、实惠,吃着还得舒服其火候很难把握,但是荣益海每次都圆满地完成接待任务。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毛泽东虽为革命领袖,但依然保持着劳动人民的本色,生活非常俭朴。他在天津视察工作,一日三餐依然是家乡风味,喜欢吃带骨头的鸡和带刺的鱼。比如武昌鱼的刺特别细,而且还很多,可是毛泽东不怕,吃起来也不觉得麻烦。吃鸡肉也是如此,不带骨头的鸡肉,毛泽东吃起来就感觉不那么香。毛泽东到了哪里也离不开腊鱼、腊肉、腊八豆、豆豉辣椒、辣椒炒苦瓜、泥鳅煮豆腐、韶山鱼等这些家乡土菜,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宴请尼克松时,荣益海去北京为国宴配餐就是用了红烧肉等菜招待国宾。

刘少奇曾多次来到天津视察工作,夫人王光美也经常随行。他们非常喜欢吃荣益海做的菜。

王光美主张“食全食美”,以清淡食品为主,杂粮、蔬菜、水果都是她非常喜欢的食物。她不轻信吃肉不好,肥肉也能吃上几块,她不以为糖是“杀手”,一直喜欢吃甜食,吃起西餐也是津津有味她说,“吃得杂一些,营养更丰富,更有益于身体健康”。荣益海在待刘少奇、王光美时,提前熟悉了他们的口味,会根据他们的饮育习惯,安排餐伙。所以每当有小点心摆上餐桌,如小蛋糕、布丁、绿豆糕、豌豆黄等,王光美就特别高兴。

周恩来不但是一位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还是一位美食家,他在天津生活学习过,所以也像天津人能嚼出一般人嚼不出的味道,喝出一般人喝不出的名堂。荣益海讲过,1958年,周恩来来天津视察,能说出几十种中国名菜。在宴请客人之前,他经常列出搭配得当的菜谱。另外,他还对天津的萝卜菜情有独钟。例如,风干萝卜、凉拌萝卜、珊瑚萝卜、清炖萝卜等菜肴和萝卜水饺、萝卜蛋糕他都特别喜爱。他曾说:“我就是喜欢吃萝卜。”周恩来在南开大学视察工作时在餐厅对炊事员说:“给我来一盘5分钱的萝卜,再加2分钱的咸菜。”末了,还补充一句:“你们千万别再给我做菜。”荣益海回忆说,给周恩来上菜,除了有一种亲切感,还能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知识,深受教益。

荣益海曾讲过:“朱德总司令不是厨师,但是他了解厨师、尊重厨师。所以他的品德我最佩服。”朱德的儿子、媳妇就住在天津,朱德来天津视察工作就和利顺德的厨师荣益海交上了朋友。朱德经常向荣益海要一些比较清淡的菜.如小菜和山野菜,他每顿都吃得很香,称赞这些菜新鲜可口。荣益海听说过,在云南昆明时,曾经因为厨师的一碗燕窝煮鸽蛋,就受到了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朱老总的严肃批评:“我现在吃的已经很不错了 谁让你们还给弄这些东西既然这样,这道菜的钱,我付了。下次你们要是再这样搞,我可要“罢吃’了。”弄得厨师很尴尬。所以在他的餐桌上,没有燕窝、鱼翅之类的名贵菜肴,大多是拌香椿芽、肉丝炒豌豆、金雀花炒鸡蛋、青蚕豆焖米饭之类的家常饭菜。

此外,在接待外宾时,荣益海也特别注意尊重对方的礼仪。前苏联元帅伏罗希洛夫来中国访问。接待中,荣益海就特别小心,不但在菜品上注意要有中俄两种菜肴,还要讲求实惠,特别叮嘱服务生上菜时注意礼节。根据前苏联礼节,上菜的顺序首先是伏老的女儿,然后依次为夫人、贵宾、主人。倒酒、上毛巾、换盘子都得按这个顺序,一定不能差。



厨艺与厨德



作为利顺德大饭店能开国宴的大厨师,荣益海有着精湛的烹调技术。他的高超厨艺出自对餐饮文化的挚爱和对事业的认真负责与精益求精的精神。其突出的表现是对天津本土菜的继承以及勇于学习全国各大菜系的优秀成果,并且不断创新。

荣益海认为,天津人的饮食习俗的形成同它所处的环境有密切的关系。历史上的天津,因为河多、湾多,加上湖、淀、塘等,水域宽阔,距海又近,故水产极为丰富,品种也多。河鱼、海鱼、虾、蟹、蚌类,应有尽有。天津人喜食海鲜、河鲜,就是由这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决定的。天津人有两句俗语:“当当吃海货,不算不会过”;“吃鱼吃虾,天津为家”。道出了天津人对海鲜、河鲜的特殊爱好。

荣益海还讲,其实全国最爱吃鱼的,最早应该来自于“千湖之省”的湖北,源于楚国的鱼席。壮阔的长江和汉水贯通全境,秀美的洞庭湖、洪湖与梁子湖镶嵌东南,渠港交织,水网密布。这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形成了鄂菜以“水产为本,鱼鲜为主”的特色,以团头鲂、鳜、鲫、青鱼、鳝、乌鳢、甲鱼等10大名贵淡水鱼作为烹饪原料,拥有数百种风味鱼菜,几十种风味鱼席,很值得我们学习借鉴。荣益海不仅传承了全国各地鱼宴的传统技艺,而且结合天津本地的风土人情,将这一技艺发扬光大。他采用剞花等特殊的刀工处理,通过汆炸、茸糊、塑形等技法,可以变幻出松鼠、金狮、葡萄、菠萝等图案和鱼丸、鱼糕、鱼片、鱼丝、鱼粥等不同菜式,不仅“形变”,而且“味变”,使整个鱼席异彩纷呈,成为适应不同口味食客的佳肴。其中应以鼋鱼汆技术冠绝天下。

出水芙蓉。这是一道鼋鱼菜。烹制鼋鱼本是传承自鄂菜的精品,在荣益海的手里得到了创新和发挥。尤其是他将清蒸或者红烧的技法精益化,将精致的虾球或者鸡翅等辅料以不同的色、质、味、形交相错杂地编排在鼋鱼盖内,揭盖后,清蒸要香馨扑鼻,红烧要秀色满桌,而且吃起来要油而不腻。尽管是不同国度、不同民俗、不同身份的食客在食用此菜后,男士都会神清气爽,女士更加风姿绰约,可以给食客在食欲和心理上最大的满足,充分展现了天津餐饮文化的魅力,为中华宴席增色添彩。

荣益海做的鼋鱼菜,营养丰富又美味大气,成为利顺德的看家名菜。过去,在过春节时,很多达官贵人纷纷来到利顺德大饭店,专门点名吃荣益海烹制的鼋鱼菜。

一品官燕这个菜的制作过程难度大,技巧在发燕窝上。发燕窝用碱,碱小了发不起来,碱大了就化了,这个过程非常关键。然后去杂质,用镊子拔毛,把沙子洗净后用开水涨发开。发好的燕窝像棉花一样白里透亮。发好后,再用开水淘三遍,把碱味淘出去。

老话说:“唱戏的靠腔,厨子靠老汤。没有老汤,燕窝的营养价值与味道都好不了。荣益海调汤特别有学问。他用老母鸡、肘子、鸭子、腩腿,用半天时间吊这个汤,将味道和营养都溶在汤里。难点在于,汤要味厚,看着还得清亮。燕窝放在汤里,一看到底,一点杂质都没有。怎么清这个汤?荣益海用鸡肉剁成茸,用水澥了,倒汤里一见开,鸡肉就凝成了饼子,把汤中的杂质都吸附了。然后再把鸡肉梢子捞出来不要,只要高汤,使一品官燕一清到底,为了看上去更美观。之后,还得把豌豆苗(绿的)、金华火腿(红的)切成细丝放在燕窝中,叫锦上添花。

荣益海的绝活在于,采用双套汤与官燕配伍,成品久享盛誉。在1987年首届“群星杯”津菜烹饪大赛中,荣益海技惊全场,此菜获得殊荣,享誉中外。

荷花鱼翅。鱼翅菜是中餐的高档菜,现出于生态保护与环保已然不再食用。荣益海制作的荷花鱼翅,是将鱼翅菜做成一盆荷花形。其做法是,先将鱼翅做成凤尾形状,然后将鸡料子炸好,放汤勺里。鱼翅沾鸡料子。金华火腿切成碎末,放在鸡料子(荷花瓣)上。上锅蒸,鱼翅就都粘在鸡料子上了。然后把汤勺抽出来,就形成一个红色花瓣。摆盘时将红色朝外,鱼翅朝里,像一朵荷花,再勾上玻璃芡,就成了一件漂亮的艺术品了。此菜深受归国华侨和亚裔高级官员及商贾的欢迎。但荣益海强调,制作时要注意去除鱼翅内毒性物质汞,而且孕妇和育龄妇女,不宜食用。

扒蟹黄鱼肚。荣益海做的扒蟹黄鱼肚,使用的是精心发好的雄黄鱼鱼肚。发鱼肚的方法一种是油发,一种是水发。一般油发是先炸膨胀,炸透了,然后放温碱水里洗,把油洗出来,鱼肚会像海绵一样松软,然后改刀成牌块。再配冬笋、金华火腿,白、红、黄色衬出鱼肚。最后放蟹黄,用鸡油做明油,成菜。蟹黄味鲜、色黄亮,鱼肚软滑,汤汁浓郁。此菜是荣益海的代表作品,但他将制作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天津餐饮界的同人。

奶油扒银鱼。中国是世界银鱼的主要分布区,世界有17种银鱼,中国占15种。银鱼是天津河海两鲜的特产。当年三岔河口产的银鱼成对(一公一母)。母的有仔,个大,味鲜,营养丰富。荣益海烹银鱼用奶油扒。奶油勾成芡汁,撒金华火腿末,用10条银鱼摆成扇面形,上盘非常美观,具有艺术性。

清汤银鱼。荣益海做此汤菜,用母鸡吊汤。银鱼用水汆熟下汤。雄鱼体态圆满色泽如银,雌鱼细嫩透明,肉质特别嫩。成菜色白,味清香,俏以黄瓜片、金华火腿片,红、绿、白相映,造型美观,营养价值高。

清蒸鲥鱼。荣益海通常在清明前后做清蒸鲥鱼,一般选用一条四五斤的鱼,鱼肉清香、细嫩,用不锈钢、镀银盘蒸,可以全头全尾;再以肉片、冬笋等辅料成菜。

果汁盘龙大虾。巧用雕花做菜也是荣益海进行创新的拿手技法。其中以果汁盘龙大虾最为著名。荣益海选用本地渤海湾5个头的大对虾为主料,一盘要1千克大虾。做法是,将大对虾洗净,剪去须、枪、腿,带尾,挑去脊背线。在脊背处开一短口通透腹部,取出虾肠,将虾尾顺腹部穿至脊背盘好。然后将盘好的大虾在七八成热的温油中炸一下捞出。这时再把事先切好的菠萝丁、苹果丁调成酱。加上番茄酱,将细粉丝炸脆,做成花捞出,码在盘中。勺内打底油,葱姜炝勺,浇汁㸆一会儿,出菜时大虾头朝外,摆上青红樱桃,色香味美。

晚香玉大虾。晚香玉是津产的一种花,有芳香,夜间尤甚。其花既可欣赏又可炒作美味佳肴。此菜为津菜传统菜,其难点是通过掌握火候,使花瓣香气和大虾的香气融为奇香。此菜经荣益海改进后,成为鲜香适口、驻颜美容的名菜。

此外,荣益海在配餐中也常选用菊花。菊花气味芬芳,具有散风清热、平肝明目等功效,而且可鲜食、干食、蒸食、煮食、炒食,可凉拌,可做馅。例如,菊花羹、菊花肉、菊花粥、菊花饺、菊花鲤鱼、菊花鱼丸、菊花火锅、菊花爆鸡丝、菊花鱼头豆腐煲等,还有经久不衰的菊花茶、菊花酒。菊花供人观赏可以大饱眼福,供人食用还能大饱口福。毛泽东非常喜欢将菊花入馔,他在进餐爽心时,就要吟诵屈原《离骚》里的诗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荣益海可谓是烹饪大师中的“全才”。无论是天津菜、清真菜、全素席他都在行。他最拿手的绝活是蝴蝶海参、麻酱海参。

蝴蝶海参,外形像蝴蝶,造型特别美观。做法是将海参片成薄片,鸡肉砸碎用鸡蛋清和成泥,放上淀粉抹在海参上。以鱼翅当须子,用胡萝卜、黄瓜皮当翅膀。鸡肉蒸完后摆成蝴蝶形,在汤菜上面飘着,特别美观。汤清澈见底,但浓度特别高,口感好。

麻酱海参,就是将海参用葱姜料酒处理后,再炒麻酱。炒时,难度特别大,炒过火就苦了,不好吃,关键要炒出麻酱的香气。这道用普通食材做出的不普通的菜曾经受到周恩来的好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做这道菜了。

荣益海还有一道拿手菜是虾子(蟹子)扒乌参,这是一道大菜,难度在于乌参发的程度与含水的量,不能硬也不能太软了,要有嚼头。高级厨师处理海参都有绝活。荣益海的秘诀是要求某种干海参0.5千克发出2.5千克,不能多也不能少。像有的厨师将0.5千克发出三四千克来,含水量大,一烧就出水了,一见热就化了,出汤了,结果把海参的营养成分全破坏了,烧出菜来味不对。其实,有经验的厨师从海参颜色上一眼就可以看出加工程度。加工时,第一晚上用80℃-90℃的水泡,第二天开膛去肠子,再用80°C-90℃的水泡一夜,就差不多了。海参既能做菜,也能做汤,加工一共要经3天时间,不能图省事。

乌龙戏珠,是用虾和猪肉做成馅,酿在海参里。珠是用鹌鹑蛋煮熟去皮摆在中间,外边一圈是黑色的海参。经过艺术加工的菜品,不但造型美观,还提高了海参的营养价值和鲜味。

荣益海对清真食品很有研究。他强调,在回民餐宴的配制上,除禁猪肉、狗肉、驴肉外,还有一些禁食之品。如在诸水产中,无鳃无鳍者不食,像鱼而不叫鱼者不食,叫鱼不像鱼者(如鳖、鳝、墨斗鱼等)不食,无鳞者(如泥鳅、鲇鱼等)不食,横行的(如蟹)不食等。

荣益海特别注意到天津回民喜、寿、嫁、娶的宴席规格主要有五碗四盘和“八大碗”。回民的“八大碗”中,有红汤肉(牛)、白汤肉(羊)、汆丸子(羊)、滑鱼片、拆烩鸡、烩虾仁、笃面筋、红烧鲤鱼等,其中红烧鲤鱼用鱼盘盛(实际是七碗一盘)。上午吃面条,下午吃米饭、花卷、馒头之类。因而他在摆清真席时,就会尊重回民的习俗,摆好清真宴。

荣益海的清真菜有白蹦鱼丁、红烧牛尾、芫爆散丹、砂锅羊头等。他做的清真风味挂炉烤鸭,脍炙人口,独树一帜,已被推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荣益海还精于素食。他制作的素食菜肴有数百种之多。烹调方法以扒、笃、烧、焖、烩、熘、炖、爆最为见长。菜肴口味纯正,讲究营养,外形美观;质地酥、脆、软、嫩。其用素材制作的清汤燕菜、浓汤鱼翅、素扒鱼翅、葱烧海参、蘑菇海参、两吃大虾等荤名素做的菜贵为上品。

中餐博大精深,做法有不同的风味。荣益海能研究客人的心理,根据不同客人的口味安排菜单,总能让客人吃得满意。荣益海最大特点是注重刀工,丝就是丝、丁就是丁、片就是片,一丝不苟,要求特别严。比如,金针炒鸡丝这道菜,要用不开花的黄花菜,黄花菜选不好,炒出来就老。用处理后的不开花的黄花菜炒鸡丝,出菜清新爽口,好吃又漂亮,受到外宾的好评。荣益海总结了一套经验,研究客人的口味,菜做得特别细致。通过不同烹法,炸就是炸,焯就是焯,出来的口味不一样。酸、甜、咸、辣俱全了,宴会一桌菜口味就丰富了。王光英在天津视察时,荣益海给他做了一道掐菜(绿豆菜) 炒鸡丝,这道菜难度特别大。豆菜的嫩度要炒得恰到好处,不能过火,口感要脆嫩,颜色要雪白。鸡丝要软嫩爽口,不油腻,也得掌握好火候,不能出汤,营养价值才高。葱爆羊肉也难在掌握火候上,葱和羊肉爆出来要嫩,但不能有腥味,做出来的菜要鲜香嫩爽口。汽锅鸡里配料要有笋、香菇、虾、海米、金华火腿,做出来的汽锅全鸡要鲜香适口,营养价值高。所以荣师傅精心做出的菜肴总是受到国家领导人和国宾的好评。



培育桃李



荣益海对天津烹饪界的重要贡献还在于为行业培育出一批国字号的烹饪大师。

荣益海接受领导交给的培养接班人的任务,非常认真负责,对徒弟也要求非常严格。他为我国驻外使馆培养厨师,要求他们是多面手,中西餐饮都要会。利顺德饭店合资后,香港管理层要求严格,荣益海对徒弟的培训要求也越来越高,不仅是要他们有厨德、精厨艺,还要懂历史、晓礼仪。名师出高徒,在他的精心培养、严格要求下培养出一批以耿福林为代表的大师级厨师。

耿福林是天津餐饮界德高望重的大厨师,是天津市唯一获得金绶带奖的国际大师,也是唯一以个人命名的“耿家菜”的创始者。他擅长烹饪、雕花、面点,是精通中西餐的多面手。曾经为毛泽东包过包子,为周恩来做过贴饽饽熬小鱼,从国宴大餐一直到民间小吃,厨艺非常全面,不但技艺好,而且人品好,深受餐饮界的尊重。他14岁学徒,勤奋了一辈子,和多位师傅学习,包括荣益海、王耀祺、魏天成、张镇轩、崔小宝,谁有长处就跟谁学习,除了自身勤奋努力外,能取得成就和这几位大师分不开,其中荣益海是耿福林的启蒙师傅。

耿福林谈起荣益海对自己的教诲时,回忆道,荣师傅对工作认真负责,责任心特别强。原来天津接待外宾只能是利顺德饭店,再有就去张贵庄机场和杨村机场。比如,有次去杨村机场接待东南亚国家的柬埔寨、越南等外宾,他们喜欢吃辣的,调料要用鱼露。我们要迎合人家的风味,就必须买来鱼露,不然就出不来那种口味。荣益海就千方百计地弄来鱼露,达到外宾满意。这种精神一直被传承下来。

荣益海的脾气特别倔强,但他是真心对人好。他精通多方面的手艺,做菜精益求精。培养徒弟也一丝不苟,要求徒弟要和他一样,练成手艺后放在哪都是多面手,不能砸他的牌子,否则他会大发脾气。

耿福林回忆说,有一回做松鼠鱼,其刀工是有尺度的,我刚学时掌握不好,学一回不行,过了三回荣师傅就不干了,说:“呸!我教你这么多回,你还不会,也太笨了。"师傅是恨铁不成钢。再如宰鳝鱼,那时我从农村出来,没见过鳝鱼,那鱼像蛇一样,打滑抓不住,他说:“笨蛋,这都不会!”嘴里骂着,却耐心地教我掌握窍门,如何用手指抠住鱼,如何宰鱼,把技巧和技术都教给我。

耿福林说,荣师傅的厨艺、厨德特别好,他教你的是真本事,不是花架子,只有这样才能做好人、做好事。厨艺中用手工做的东西和高科技的不是一回事,比如鸡料子,用手工搅的和机器搅的就不一样。该用手的就得用手,不能偷懒。特别是鱼腐丸子,这是淮扬菜的看家菜,也是难度很大的一道菜。必须用江里的黄钻鱼,做法是先把黄钻鱼肉用手工剁碎了,把鱼刺剔出去,汆出的丸子不仅有脆性,还有弹性,口感特别好。荣师傅教我们做裙边,一般都是扒裙边,其肉含胶原蛋白,胶质性特别好,滋补性大,做这种菜一般都离不开动物油(大油与鸡汤),不然味道不鲜美不好吃,所以用的调理原料有一定的要求,不能凑合,这样做出的菜才能效果好,有营养。荣师傅虽然做淮扬菜,但把津菜中的一些技法也融人其中,扒菜是津菜的特色手法。比如栗子扒白菜,要用天津的青麻叶菜。将生栗子的两头切去,放锅里煮,一煮口就张开了,剥出整栗子。放水、白糖、清油上笼屉蒸,蒸出的栗子特别甜、特别鲜、特别脆,和糖炒栗子味道不一样。白菜切条过油炸,把栗子放中间调味,挂点薄芡成菜。荣师傅做菜灵活性特别强,按照四季的要求变换菜品,善于变化。做栗子扒鸡就又不一样了。鸡从脊背上开刀,皮上抹上酱油过油炸,要出特别漂亮的枣红色,兑好料,放上栗子上笼屉蒸,出咸甜口。此菜适宜寒冷季节吃。

耿福林说,宴席中的雕花是个细致活,要求厨师既要心灵手巧,又要有艺术修养。荣师傅教我雕花更是耐心。当时我看到普普通通的食材在师傅手里经过加工,立刻变成神灵活现的吉祥动物,或者是如诗如画的风景,简直是太神奇了,对师傅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立时学会。师傅则耐心地开导我,“不要着急,要多看多练,提高自己的艺术修养与品位,做到厚积薄发”。他告诉我,餐饮的艺术加工,是一种食文化,文化不光是用来吃的,也是生活中的一种艺术享受。

耿福林在荣益海的影响下迷上了食品雕刻。有空就研究动物的形态、寓意与典故,研究用什么食材表现最佳。后来,他又去北京饭店学习,兼容并蓄各家所长,不断提高自己的厨艺水平。

在一次宴会上,耿福林用土豆、萝卜等食材雕刻出5只仙鹤,有振翅高飞的,有落在松树上的,有在水中找鱼吃的,形象各异,栩栩如生。又雕刻了一个亭子,小桥流水,如诗如画。耿福林还用白萝卜雕刻了一花篮的鲜花,经过染色处理,只见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在座的中央首长看后大加赞赏。

在荣益海的教诲和耿福林的辛勤努力之下,耿福林成了享誉中外的烹饪大师。

荣益海在利顺德、国民饭店、天津干部俱乐部等处工作多年,直至退休。他在餐饮岗位上兢兢业业地为人民服务了一辈子,于1987年12月3日病故。

从荣益海到耿福林,他们都是热爱自己的烹饪行业,精益求精地做好本职工作,以其优秀的厨德、精湛的厨艺让客人吃到美味佳肴的手艺人。但是人们千万不要低估了他们为社会做出的巨大贡献。他们是中国优秀传统饮食文化的传承者,他们是引进外国及外地先进餐饮文化的创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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